

吴门画派名家王锡麒先生,因病医治无效,于2025年8月7日凌晨在苏州离世,享年87岁。
王锡麒,一九三八年出生于苏州,幼喜丹青,自学至今。对吴门画派唐寅、仇英画风有深研,擅长人物画。所作秀逸清新、格趣高古、自创新意。作品多次入选全国、省市及海外展览,并被发表、收藏入典。历年获海内外书画大赛首奖十多次,曾应邀赴澳门、新加坡、台湾讲学及书画艺术交流。
一九九五年八月于台北孙中山先生纪念馆举办王锡麒画展, 二零二三年六月于苏州市美术馆举办王锡麒中国画展。出版有《王锡麒画集》《王锡麒人物画选集》。现为民盟盟员、苏州吴门书画院院长、苏州民盟书画会会长。
王锡麒先生的逝世是美术界的重大损失,生前对吴中美术事业长期给予关心和支持,吴中区美协致以深切的哀悼。
吴中区美术家协会
2025年8月7日
纵横健笔写天真
——王锡麒人物画浅析
吴门画派明四家虽皆以山水画名世,而唐寅、仇英之人物画却更为卓著。吴门画派传承数十年之后名家辈出,而多为山水、花鸟,画人物之名家则寥寥,至清代则是四王之天下。直至近代西学东渐,美术院校成立,以人物画为重,以素描教育为要,人物画渐名家辈出。1988年,我们邀请了两位出生于苏州的人物画名家:卢沉和刘国辉,举办了联展。两位一南一北,皆为中央美院和中国美院人物画专业的领军人物,而又都是经过严格学院教育而又能回归水墨精神的人物画大家,展览也引起了较大的反响。但两位虽出生于苏州,而其长期美术活动都在异地, 对苏州画坛的影响有限。所以我认为,苏州最具代表性的人物画大家应该是王锡麒。王锡麒出生于苏州,自幼聪慧,勤奋好学,悟性也高。为人倜傥不羁,又深受吴文化之熏陶,其于地方戏曲,哼来便字正腔圆,可谓资深之票友。独钟评弹,一曲《密室相会》能弦惊四座。而于美食烹饪无不精熟,娓娓道来,烹饪大师也无不折服,所以也可以说王锡麒是最接地气之苏州人物画家。
中国人物画自顾恺之之“传神阿堵,迁想妙得”为始,历代画论都强调了画人物须写真、写意、写神,强调观察、记忆和领悟,也就是动的观察,不同于西方的对对象的静止的观察和揣摩。正如山水画强调行万里路是动的观察而非坐着画风景,花鸟画是花与鸟的生动组合而非画静物,有论者谓素描教育影响和局限了中国画的发展。当然这只是一家之言,然素描教育利弊得失是值得探讨的话题。卢沉兄曾对我说过,始画人物写生时,只看到光影变化的块面而找不到线条。虽然人物画教育后来更多注意了线描,但对对象正襟危坐式的描摹,仍是对人物画学习写真、传神的一种局限。
画古典人物,必须对历史人物、文学掌故、民间传识之博闻强记,了然于胸,又须有自己独特的感悟和想象力,能闭目如在目前,下笔即生腕底,观锡麒作画便有此感。往往其执笔在手,稍作沉吟,勾人物面目一丝不苟,令人凝神屏息,然后以兔起鹘落之势画衣物补景,倏忽间便云烟满纸,令人叹绝。凡画人物不唯尽其形态,而更须得其性情为妙。而锡麒之画人物则能不入流俗,写仕女之柔美而不失典雅,而道释人物之庄严则能生动传神。而于不少人们熟知之传统题材又能独出机杼,令人别有感悟而意味隽永。于民歌俚语皆能入画,情趣别具而令人莞尔。于品茗、弈棋、赏梅、抚琴之类题材皆能造微入妙,深得江南风雅文化之精髓。更有于僧寮写罗汉佛像,至维扬而画金农、郑燮,于秦淮河畔画秦淮八艳,至水绘园而绘董小宛小像,此时、此地、此情、此景的兴合之作,大有石涛之所谓“山川与予,神遇而迹化”之感,令人感叹。
凡画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,锡麒经过对传统的刻苦学习和数十年的探索和锤炼,形成了精纯而独有的笔墨语言,其勾勒面目有高古游丝描之工整严饬,而画衣褶则有吴带当风之飘逸洒脱。而其补景,于树石花木无不精到,干湿互用,色墨相融,与人物形成烘托和对比,而形成情景交融之意境。而其写意之人物小品画更为精彩,画人物或以破锋散笔飞白的勾勒,或以淡浓墨之点厾,极有梁楷、石恪简笔人物画之意趣。如今锡麒老笔纷披,若以此画风着力,必然更开生面。
锡麒之画人物,无论仕女、高士、道释人物,其题材之广博和表现手法之多样,应少有人能出其右。其佳作大多或悬于胜迹,或入藏于民间,可谓遍于海内、宝岛台湾多有称誉,海外华人不乏青睐追捧,所以展览式画册所集可谓是冰山一角,而于其勤奋努力可见一斑。
唐张彦远“叙画源流”谓:夫画者,成教化,助人伦……而人物画则更应如此,画现代人物,画工、农、兵以讴歌时代的进步,写历史伟人、忠臣、义士彰显爱国情怀,写前贤高士以砥砺品操,写爱情故事、神话传说以表现向美向善的憧憬幸福之情。和传统戏曲故事一样,都是彰显中华民族人文情怀和爱国精神。不薄今人爱古人,画现代人物和古代人物应相行不悖,正如人物画中工笔重彩和水墨写意应相得益彰。
当代人物画无论题材的广博和形式的多样,确是对前人的超越,但过度的刻画描摹、追求形式令人有炫奇斗巧之感,而过分的夸张变形难免有欺世之嫌。今日画坛,工笔重彩已占了大半壁江山,对追求写意精神的缺失和探究笔墨精神之式微,应是不少画家的共识,人物画如此,山水、花鸟画亦然。
锡麒兄与我相交已久,青年时代曾有过彻夜长谈之记忆,而谈些什么已了无印象,之后多有交集却极少论画谈艺。所以锡麒兄嘱我写文,自知浅陋,深感惶恐,勉力为之,不当处望见谅。而谈论人物画只是一家之言,难免偏颇,望识者教之。
癸卯初夏君良于快绿轩
作品



